陌陌、探探付费用户下滑的背后，是落后的平台管理与逐渐落寞的陌生人社交产业。

文 | 杨幸

编辑 | 李简

近期，两大陌生人社交软件陌陌和探探用户数双双下滑。

据挚文集团发布的2024年第二季度财务业绩报告显示，第二季度净营收26.9亿元，同比下降14%。集团旗下陌陌付费用户下滑70万，为720万；探探付费用户数量下滑40万，为100万。

陌陌、探探付费用户下滑的背后，是落后的平台管理与逐渐落寞的陌生人社交产业。

陌生人交友易滋生色情、诈骗信息

打开陌陌和探探，注册页面的配对次数不断跳动，仿佛只要进入App就能遇到完美的爱情，找到适配的另一半。

陌陌和探探都主打陌生人社交，注册用户可以上传自己的照片和其它个人信息，通过“滑动匹配”“社群互动”等方式认识志趣相投的异性。在这种机制下，用户有了足不出户就可以与心仪对象“约会”的机会，许多人也因此发展成线下的恋人或朋友。

荷尔蒙的悸动是吸引目标受众的第一步，想办法让用户在软件上花钱才是目的。

例如，在探探App上，会员等级分为VIP、SVIP和黑金会员，包月价格分别为12元/月、98元/月和688元/月，其权益也随着价格的上升而变多。

为了提高吸金能力，进一步筛选优质用户群体，探探打造了最具核心竞争力的功能——即刻开聊。普通用户和VIP用户需要和对方匹配成功才能开启聊天，SVIP用户每天拥有3次“随时开启闪聊匹配”的机会，黑金会员则可以“一键与理想型配对开聊”。

换句话说，黑金用户开了“金手指”，可以在探探App“一键选妃”，其亮眼的“黑金会员”标志也能彰显财力，令一部分异性用户趋之若鹜。

但这也让许多用户质疑探探不断下滑的道德底线，认为“黑金会员”机制可能会滋生更多诈骗“杀猪盘”，甚至可能会被不法分子用于招嫖。

从营收数据上看，2021年令探探兵行险招的“黑金会员”项目效果并不明显。探探App上曾被曝有隐晦色情内容与诈骗信息，还存在着利用虚假照片引流至微信或QQ的“约炮信息”。例如，2023年，宁波市公安局鄞州分局曾破获了一起涉案金额高达1500余万元的案件，该犯罪团伙就利用陌陌、探探等软件发布含有隐晦色情内容的信息，再以虚拟美女身份添加好友后将顾客引流至养生会所进行诈骗。

根据《互联网信息服务管理办法》，互联网信息服务提供者不得制作、复制、发布、传播淫秽、色情等内容的信息，且网络服务商有责任及时清除网站内存在的含有色情内容的信息。

中国政法大学副教授朱巍对“e看法”表示，根据《网络信息内容生态治理规定》第七条，网络信息内容生产者应当采取措施，防范和抵制制作、复制、发布 “带有性暗示、性挑逗等易使人产生性联想”的色情擦边内容。一旦发现应当及时采取处置措施，“保存有关记录，并向有关主管部门报告”。在日常巡查的过程中，有关平台可以用人工智能的力量来对色情擦边内容进行甄别和处理。

为了打击色情产业、减少诈骗信息，探探和陌陌均作出不少努力。探探在2019年因传播淫秽色情等违规信息被强制下架整改后，加强了对用户资料、用户行为的审核和巡查，对发布敏感信息的用户直接封号处理。陌陌则在平台规范中明确禁止传播淫秽色情内容，并规定了相应的惩罚措施。

但两平台的色情擦边信息依然无法根除。同时，平台还滋生了许多诈骗行为。例如，有诈骗团伙在两平台上通过虚构的身份信息引诱用户前往微信、QQ等第三方平台，这给不良信息的追踪和监管带来了更大难度。

据《扬子晚报》2023年报道，张某在使用探探App时收到了“同城约炮”的信息，为了便于联系，张某加上了对方提供的QQ号，后被对方通过“约炮”链接骗走约1万元。等张某如梦初醒时，早已被被对方拉黑，张某遂向警方寻求帮助。

朱巍认为，针对诈骗团伙通过其它手段引流到第三方平台的情况，网络信息内容服务使用者和网络信息内容生产者、网络信息内容服务平台应承担不同的责任，发挥不同的作用。例如，在群组的日常管理中，群主或其它管理人员可以通过设置关键词或禁言等措施来屏蔽不良信息；网络信息内容服务平台可以制定账号信用管理制度、建立便捷的投诉渠道等。

但值得注意的是，在实际操作中，许多平台出于利益保护的考量不允许向第三方平台引流，另外也担心一旦出现问题平台之间的责任难以划分。

“e看法”分别向陌陌和探探发出采访需求，陌陌回复“暂时没有相关信息可供采访”。截至发稿，探探未予回复。

荷尔蒙经济是双刃剑

起初，探探和陌陌对标的陌生人社交功能不尽相同。

2011年上线的陌陌主打“附近的人”“群组”“动态”等交友功能。3年时间，陌陌积累了大批忠实用户，后于2014年在美国纳斯达克交易所挂牌上市，交易代码为“MOMO”。

2016年，陌陌又抓住了秀场直播的风口实现了营收的爆发式增长，但这也让陌陌与“软色情”的标签紧密地连接在了一起。

探探是后起之秀，其核心功能与国外陌生人社交软件Tinder的滑动匹配功能类似，用户可以通过滑动照片选择“喜欢”或“不喜欢”，只有双方都选择了“喜欢”，才可以开始聊天。

在地推和线上营销的助力下，探探受到大批年轻人的欢迎。2018年，探探的注册用户已经超过2亿，日活跃用户达千万。

相比于陌陌，探探的女性用户群体更为庞大。对当时的陌陌来说，探探不仅可以为陌陌提供流量补充，也可以丰富陌陌商业化的增长点。于是在2018年2月，陌陌宣布以6亿美元现金和530万股新发行的A类股票全资收购探探。

收购之后，探探创始人王宇和潘滢退出公司管理，陌陌CEO王力暂时兼任了探探CEO。探探的加入没有带来新的增长点，反而让其成为了另一个陌陌。

这让陌陌失望不已。2021年陌陌App上线十周年之际，陌陌的法定名称从“Momo Inc.”更改为“Hello Group Inc.”王力公布了公司“连接人，连接生活”的使命愿景。

陌陌App嵌入的社交和娱乐功能

然而，陌陌和探探营收依旧持续下降，留给挚文集团的只有去不掉的标签和放不下的荷尔蒙经济。

陌生人社交软件实现盈利的核心就在于荷尔蒙经济，但同时，这又是一把双刃剑。平台监管过松，容易为色情产业、诈骗产业提供可乘之机；平台监管过严，又很难带来荷尔蒙的刺激。

与此同时，抖音、快手等社交媒体平台发力直播产业，给了挚文集团重重一击。占据陌陌营收大头的直播产业优势不再明显，秀场直播的红利被新兴直播形式挤压殆尽。

近几年，挚文集团先后尝试了熟人社交、声音社交、图片社交等多个领域，均无水花。如今，陌陌和探探同质化严重，用户持续下滑，令挚文集团的荷尔蒙经济蒙上阴影。